人世間的愛情,有千萬種美好姿態。
“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,看過許多次數的云,喝過許多種類的酒,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。”這是沈從文和張兆和的愛情。
“每想你一次,天上飄落一粒沙,從此形成了撒哈拉。”這是三毛和荷西的愛情。
為了握你的手,我握遍了所有人的手——這是《羅馬假日》中公主安妮和報社記者喬之間的愛情。
俏皮純真的短發,優雅靈動的笑容,盈盈一握的腰肢,蓬松飄逸的裙擺……
23歲的奧黛麗·赫本從將近70年前的黑白電影里款款走出,輕靈地如同墮入人間的天使,而36歲優雅紳士的格里高里•派克則是天使的守護神。
在這個行色匆匆,愛情都幻化成了欲望的年代里,我們很難再找到安妮和喬式的愛情:認真地相遇,認真地相愛,連分離也是如此認真。
安妮是歐洲某國的公主,高貴優雅,容顏嬌美。
她同時也是王室繼承人,一出生就擁有豐裕的物質和眾人的敬畏,但她并不快樂。
她必須穿著又高又累的高跟鞋面帶微笑接見外賓,她必須身穿寬大保守的睡衣準時入眠,睡前,她還必須喝一杯討厭的牛奶。
生活就像兩條筆直的鐵軌,每一分每一秒都推著她精確無誤地向前奔跑。
訪問意大利的那晚,她實在受不了這沒有絲毫自由的生活了,她哭鬧,大喊,可是無濟于事。醫生進來,面無表情地給安妮注射了鎮定劑,強制她入睡。
對于自由的渴望如同螞蟻咬噬著她的心,她隨意穿著一套素色衣裙,束著長發,趁他人不備,“逃”出了大使館。
混入羅馬街頭,仿若來到一個全新的世界,安妮興奮地有些不知所措。
夏夜的羅馬熱鬧非凡,處處都是人間煙火味:街邊商店精巧細致,街頭有人閑坐喝著咖啡,有情侶騎著自行車在人群中穿行。
不久之后,藥性發作,安妮撐不住,躺在街邊睡著了。
正巧,剛剛打牌輸了錢的美國窮記者喬看到了安妮,他以為她醉了酒。
萬般無奈,他打車帶她回了已拖欠了兩個月租金的狹小破舊的出租房。
喬是善良而紳士的,他丟給安妮睡衣,讓她自己換衣服,自己先去樓下回避。等他回來時,唯一的那張床已經被她占領了。
他一掀被子,讓安妮滾到了床邊由椅子組成的“沙發”上。如此相安無事,羅馬這一晚匆匆而逝。
喬醒來已近中午,匆忙趕到報社,對上司謊稱采訪了公主。謊言被拆穿后,他驚訝地發現,昨晚帶回家的那個女孩,竟然就是公主本尊!
當機立斷,他跟上司拍板,打算拿下頭條,做一期“公主獨家采訪”,掙下5000美元的酬金。
暫時安頓好安妮后,喬爭分奪秒地打電話給好友兼攝影師歐文,圖謀一起合作,大賺一筆。
此時,羅馬的街頭陽光明媚,正是游覽的大好時機。安妮向喬借了1000里拉(1.5美元),與喬告別后,來到羅馬街頭盡情閑逛。
她饒有興味地看這看那,爽快地掏錢買了舒服的平底涼鞋,剪了俏皮精致的短發,還買了個冰激凌甜筒,開心地坐在西班牙臺階上沐浴著羅馬的陽光,直到再度“偶遇”了喬。
單純的安妮當然不知道喬別有用心地跟蹤了她一路,他還趁安妮不注意,差點搶了小學生的相機。
喬跟歐文開始分工合作:喬負責用一輛小摩托載著安妮羅馬“一日游”,歐文負責偷拍。
安妮早已厭煩了皇室束手束腳的種種規矩,跟隨著喬,她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新奇與快樂。
第一次騎街頭摩托,肆意地穿行在人群中,即便最后進了警局,她都愛死了這自由自在的體驗。
他們游覽了羅馬斗獸場,來到了“真理之口”前。據說,說謊的人把手放進去,就會被咬到。
喬假裝被咬到,慘叫連連,單純的安妮驚慌失措地撲上去“救”他。等發現喬的手完好無事時,安妮破涕為笑,撲進喬的懷里。唯有“失去”過,才能懂得擁有的幸運和快樂。
白天的時光如同飛鴿的翅膀,在青春的頭頂急速掠過,兩人都想伸出手,抓住今天的光陰,能多一分是一分,能多一秒是一秒。
夜幕降臨后,他們來到河邊參加當地的舞會。他們相擁而舞,眼神已有了糾纏。
回到喬的家,電視里正播放著“公主病情加重”的新聞。
穿著喬的衣服的安妮,喃喃地跟喬說,自己廚藝了得,家務也都樣樣精,只是從來沒為任何人做過這些事。
說這些話的時候,安妮淚光閃閃。
“公主病情加重”的新聞如鼓點敲擊著她的心,一聲緊似一聲,不停地在催促著她盡快下分手的決定。
拋開所有的責任和禁錮,跟喬一起生活,為他洗衣做飯,她幻想過這未來的幸福可能。但,終究是不能……
喬開車送安妮回去,一路默然。開得再慢,終于還是到了。
安妮垂著頭急急地說著,不敢抬頭看喬:“現在我要離開你。我會在那街角轉身走,你留在這里,開車離開。答應我,目送我離開好嗎?然后就此分開,各走各路。”
淚珠終于墜落:“我不知道如何道別,我說不出話來。”“那就別說。”
喬深情濡濕的吻附上了安妮的耳朵、嘴和臉頰,混合著她的淚水。
安妮下了車,沒有回頭。
喬等了幾秒,或許心中幻想她能走過轉角,然后俏皮地探出半身,跟他再次揮手,再次道別。可是,沒有出現。他只得黯然驅車離開。
有些愛情,一分別就是一生一世。
第二天,歐文興高采烈地來到喬家里,給他看公主的偷拍照片。
昨天的快樂一幕幕閃現。雖然,賣了這些照片,他倆能大賺一筆,解決目前生活的窘迫,但喬還是放棄了這份獨家爆料,背負了債務。
你來到我的生命,帶給我無限的歡喜。
只是,羅馬還在,但與你共度的美妙假日卻再也不會有了。
這些照片就是這場愛情奇遇的票根,我怎忍賣掉這份這輩子最美好的獨家記憶?
喬與公主再次見面,是在第二天的記者招待會。
安妮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堆里的喬,眼光一閃之后,她開始熟練地操著外交辭令,滴水不漏地回答著記者提問。
經歷過此生難忘的一天一夜,她已清楚自己肩上的責任,她有了見地,有了襟懷,她已從一個懵懂稚嫩的女孩,蛻變成了理智果敢的王儲。
正如她到達大使館時,對手下說的:“若不是我清楚我承擔的國家和家庭的責任,我今晚便不會回來,不,應當說,永遠不再回來。”
好的愛情,都是彼此的成長和滋養。
有記者問公主,最喜歡的城市是哪個。
她本可以帶著冷靜,按照官方預設的答案回答下去。
但終于話鋒一轉:“羅馬,我最愛羅馬。”她遙遙地凝望著喬,眼睛里閃爍著光芒:“我在羅馬的日子定會畢生難忘。”
愛上一個人,愛上一座城。
這個蒼茫世界里,有千萬個城市,但沒有哪個城市能像羅馬那樣,帶給我此生最大的悸動。
它那么明媚鮮妍地,嵌在我的回憶里,讓我無限歡喜,卻又如此失落悵然。
接下來,公主打破常例,走下層層臺階,跟媒體記者一一握手。歐文也趁此把偷拍的照片和膠卷全都還給了公主。
為了握你的手,我握遍了所有人的手;為了多看你一眼,我遲遲不去。終于,還是在淚水掉下來之前,轉身而走。
這一轉身,就是此生不再相見。
其余人都離開了,只剩喬,像一座雕像,佇立在原地。他獨自走在富麗堂皇的大廳里,腳步“啪嗒”作響,彷徨又寂寥。
《佳期如夢》里說:“很多時候我們放棄的,以為是一段感情,到了最后,才知道,原來那是一生。”
知乎上曾有個高贊問答:“無法與心愛之人相伴,和這輩子從未遇見過一個念念不忘的人,兩者之間誰更遺憾?”
底下有個回答推薦了電影《羅馬假日》,并說:“那兩個相愛卻無法相守的人是笑著活下去的,盡管結果看似不甜,實際上兩顆心從此不再荒涼。”
正如《羅馬假日》中的臺詞所言:“人生不會盡如人意。”人生中有很多事情,是注定只開花不結果的。
一些深情會竹籃打水,一些努力會有去無回,所有遇見的人,也只是在我們有限生命中的短暫相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