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老家在四川北部,一個被重重山巒圍繞的鄉鎮。四川本就是一個多山的省份,有很多聞名遐邇的山,峨眉天下秀,劍門天下險,青城天下幽,而家鄉的山相對來說就顯得默默無聞了,但身處車水馬龍、高樓林立的城市里,我卻時常想起故鄉的山。
故鄉最具人氣和知名度的山叫洞山,爬洞山是本地人過年的必備項目。洞山靠在鄉鎮集市旁邊,挨著人流中心,山上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廟宇,里面的菩薩比我知道的菩薩要多。山的最頂部是一個石頭洞,洞山上最早的佛像就是建在這個石頭洞里,佛像的尺寸比人稍大一點,表情看起來活靈活現,有的慈祥、有的兇煞、有的淡然。到山頂的這段路很陡峭,最開始建廟應該是費了不少精力。小時候只要上山來,我必對著洞里的菩薩挨個鞠躬跪拜,過年的零花錢也毫不吝嗇的每個功德箱放個一毛兩毛,那時候的信念就是上山是為拜佛,拜佛佛就會保佑我,這里的菩薩大概就是我最虔誠拜過的佛了。后來山洞下面又陸陸續續的建起了很多的佛像,佛像越來越大,廟宇越來越宏偉,但我卻不復小時候的虔誠了。
除洞山以外的山知名度就有限了,去的人也有限。某年春節在家,百無聊奈,和兄弟姐妹相約去爬寨山,據說山上曾有一個土匪寨子,這座山因此得名。寨山離我家直線距離不到一公里,我們兄妹五六人卻只有一人曾經上過此山,而且年代久遠已不記得上山的路了。上山的路斷斷續續的,有一段沒一段,我們向著山頂的方向遇路走路、遇坡爬坡,最終還是到達山頂,山頂還有些寨子的遺跡,整齊堆放的石塊,幾段殘缺的臺階,以前的寨子早已經沒有了,只有兩個通信機房和鐵塔,我們村里的手機信號就是從這里發射出來的。站在山頂遠眺,看到的還是一座座綿延的山巔。
下山的時候我們一路上說著這些山的故事,表哥說這座山右邊有個滴米崖,半山腰也有一個寺廟,叔父講起滴米崖的傳說,災荒年間有人在這個山崖中發現了一個可以滴出米的洞,我又講起我們老房子后邊有一個山叫棋盤山,一個農夫上山砍柴發現兩個人在下棋,一盤棋完,下山后已過百年……
以前農村修房的木材,燒火做飯的柴火,牛羊吃的草都來自山里,山里平坦的地方還被開墾出來種莊稼,所以上山的人很多,山上的植被也被砍的光禿禿的,一覽無余。近十幾年來,產業結構變化,生產力提高,人們對大山的索取越來越少,山里的植被漸漸茂密起來,野生動物變多了,那些人跡罕至的路逐漸被野草覆蓋,爬山有些探險的味道。
因為工作原因,現在的我常年住在城市里,只是逢年過節才能回老家一趟,但只要回到故鄉,回到群山的懷抱里,心里便覺得踏實和寧靜了。